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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10-27 15:21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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嘈嘈杂杂忙忙碌碌的岁月带着许许多多东西从我身边流逝,连同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,也渐渐在我记忆中淡去。$ J }3 r, O$ k/ q- a
长亭外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……9 O3 I1 q) g) ?* s, x
家中的案头与书柜,放着每年生日时朋友们送的礼物,最多的是我的生肖马;唐三彩马,瓷马,奔马,工艺笔架马。还有画,有花篮,有丝绒照相本,有仿希腊女神的小雕塑和许多生日卡。心和心碰撞产生友情,每一件礼物,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。但我要说的,却是一盘不起眼的普通的自己录制的磁带。上面第七首歌,是弘一法师李叔同填词的《旅愁》。0 m* R/ @1 S% S; c) b. u
还是在他们毕业的头一年,前年秋天,他们的辅导员邀我去为中文系学生讲讲创作道理之类.我去了,对着这些虽然年纪比我小六七岁,但经历却差着整整一代的青年,打开了我的记忆之闸,也袒露出我的心扉。也许他们是希望了解一下我们这代大学生与他们的不同,讲座居然颇受欢迎。半年里,我去了几次,渐渐同他们熟悉起来。) X* e1 m [1 g U/ n) y
因为熟了,我参加过一次他们在宿舍自办的小型舞会。一架国产手提录音机搁在双人床上,搬走书桌后腾出的空地,便可容四五对舞伴了。放的是一盘极普通的磁带,据说只找到这一盘合适的。# a7 i7 T4 W: X% F8 X2 }5 Y
他跟我跳得最多.我想和他说些什么*却因为他那双忧郁眼睛而说不出什么。只记得他和他的同学们不同,别人不怎么称呼我“老师”,他却叫得虔诚。
% U7 R" g* p, Q% d, A9 a* ^- Y' Q9 R第七首歌是李叔同的《旅愁》。他的手托着我,等前奏过去。清远,徘恻,又带着一分衰怨的乐声,顷刻间,淡淡的愁绪如烟雾,笼罩了我全身。我感觉他托着我后背的右手微微颤抖,而左手却异常紧地握住了我的手。前奏过去了,清丽的歌声悠然而起,他却久久地迈不开舞步.我惊异地抬头看他,只见他正凝神望着我,似乎有点呆滞。我轻轻推一下他,说,怎么了,, fill。他蓦地一惊,倏忽间,松开了手,喃喃地说,我不舒服,不跳了。
# b/ \9 L; \" n这一晚,他没有再跳过.我偶尔掠过舞伴的肩头看他,总见他凝神地望着人们,却又似乎视而不见,似乎在独坐默想。
# m3 }0 q m" X' P |后来,他们快毕业了,隔一两星期,我总会接到个电话,电话线的那头,一个怯怯的声音问:“老师,你好吗?”于是我知道,那是他。我猜他并不真的希望知道我的近况,因为除了这句问候,他便不再询问什么。无论我是否告诉他,他都不再说话,也并不把话筒放下,只是这么默默地静滞片刻。不知为什么,当他不说话的时候,我想打破这寂静,却从来也没有找到过合适的话去打破,于是我也静默。每一次,总是在久久的沉默之后他说:再见。我便也说:再见。当耳机里传来他搁下话筒的轻轻的“咔嚓”声,我的心在瞬间便轻松起来,同时,也带着一分淡淡的遗憾。我不知道自己遗憾什么。$ y. y& o8 ~0 G( i, ?! e- P, J
快到去年夏天的时候,他破例地在一次电话中没有沉默,却急急地问我:“老师,分配方案下来了,我来找你,你替我拿主意,去哪儿好?”% S* @' Q6 m1 E7 |
他的情况我了解,留校不难,分到市委宣传部属下的单位也不难。可是又不知为什么,我不愿为他拿主意。”我说:“我忙,并不了解情况,你应该自己决定.”' w' k3 M1 v8 E# d4 F$ v$ G
又一次静默.但我知道一会儿他就说话了:“老师,再见了。”7 R1 m8 ?, @" C% m/ h' y5 y9 {5 l8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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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有他的电话找我,不再有令我难堪的默然。嘈嘈杂杂忙忙碌碌的岁月带着许许多多东西从我身边流逝,连同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,也渐渐在我记忆中淡去., k) c& j9 G* j5 Q% ]
今年春天,我生日的那天,一位陌生人来找我,交给我一个小小的纸包,说是他捎来的,送我的生日礼物,那一瞬间我的脸红起来,心中一热,他竟知道我的生日,并且还记得哦忙向陌生人打听他的近况,才知道他毕业后报名援藏,行期八年.八年……八年后,还会有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,还会有电话中久久的沉默吗?
9 N/ Y) w5 U! g1 _我打开小小的纸包,那是一盒磁带。用不着听,我知道,这是一盒最普通的,他自己录制的磁带.第七首歌,是李叔同的《旅愁》。. u6 R2 @/ v$ t0 f" q7 U
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。0 \* ?$ E/ u c' e
一抓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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